江湖不见

【双道24h活动】《月中仙》

bgm 河图《天光之外》

『』内是歌词

(虽然打的是宋晓然而好像有点晓宋...dbq)

很开心能与太太们参与这次活动~大家中秋快乐吖w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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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远隔着雾里楼台茫茫重山

记得那时节也烟波渺然

你说有故事一段

悠长得千回百转

终究未能对我说完』

 

  广寒有芳桂,玉兔绕其下。

  他睁开眼的一瞬,映入眸的便是飘渺云海中的玉楼琼阁,以及遥遥可望的璀璨银汉。

  “你终于醒了。”

  他循声望去,只见一人闲闲倚在雕栏旁,一手半支着下颌对他一笑。风穿襟袖,白衣翻飞,翩然若蝶。那双清明眼眸微阖着,温润嗓音里蕴着笑意:

  “这么多年,总算是等到你化形了。”

  他垂下眼帘,躬身行了一礼:“见过广寒君。”

  白衣仙人笑了一声,施施然踏下玉阶,伸手扶起他:“不必如此。说来,我还不知如何称呼你。”

  “在下无名无姓,还请广寒君相赐。”

  仙人略一沉吟,似是忆起了什么,眉宇舒展,笑道:“姓宋名岚,字子琛,如何?”

  心弦某处似被堪堪撩拨,他眼睫微颤,只听得自己的声音低低道:“谢过广寒君。”

 

 

 

『若从此不分谷雨抑或小寒

眺望着人间至灯火阑珊

危楼上拍遍栏杆

那一年你的故事

可否容我再次窥探』

 

  “……‘仙人垂两足,桂树何团团。白兔捣药成,问言与谁餐’。”

  一身雪裘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坐在树下,指尖点字一个个念着,连缀成片的竹简从她的膝上展开滚落到脚边。她又扫了几眼,手一挥将卷轴收入袖,抬手在身后树干上拍了拍,笑嘻嘻道:“嘿,这说的你和我呢。”

  “你从何处得来?”玄色身影从树后转出,低头看着托腮而坐的娇小身形。

  “广寒君那儿啊。”少女眉眼弯弯,“他可喜欢这些凡间的东西了。”

  “凡间?”

  “你不知道?广寒君呀,最爱去的就是凡间了。那些诗词歌赋,他都收了不知多少卷了。”

  “神官有责,不得擅离仙宫。”他一板一眼认真道。

  “哎呀……你还真是木头脑袋。”少女哭笑不得,踮脚想去敲他额头,无奈比起眼前身长玉立的人着实矮了些,便只好悻悻收回手道:“凡间拜月供奉之人众多,广寒君又掌月相,便得了天帝的允,每逢满月之时便可往凡间受供。不过呀……”

  “我正说灵药宫里不见了人,原来跑到这里偷闲来了。”忽地一个声音由远及近,转眼桂树下便立了一人。少女一惊,急急闪到了一袭黑衣的桂仙身后,探出个脑袋委屈道:“我是做完事才出来的,广寒君你可要讲理。”

  “是么?那玉碾和新采的药我可还见置着呢。”

  少女红了脸,身形一晃倏地散了,只见一只毛色雪白的兔子绕着白衣人的靴讨好似的打了几个转,便一溜烟不见了影。

  “这丫头。”广寒君摇头,转身看向他,“阿箐又同你说了我什么坏话了?”

  “……无甚。”

  “子琛你啊,怎么比我还护着她。”他本佯怒端着张冷脸,闻言终忍不住笑了,沁凉指尖在宋岚眉间轻轻一点,恍如飞雪轻落。

  “她说的我早都听见了。”广寒君往前踱了几步,负手而立,目光穿过漫天星斗,投向浓墨夜色下的尘世烟火,“我确实常去凡间。广寒清冷,人间的故事,则热闹得多。”

  宋岚抬眼,恰见一道烂逸星虹划破天幕,落入那人的眼里,光华璨璨。

  他如同被摄去心魄般怔愣在原处,直至那清亮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:

  “再逢满月时,子琛可愿与我一同前去?”

  他慢慢回了神,片刻思忖后轻轻颔首:

  “好。”

 

 

 

『用毕生梦境 来交换

某一眼流转顾盼

但凡足以求得片刻都似圆满

余下一切神销魂断

云过巫山月上广寒

你说消散便为你消散』

 

  三五中秋夜,星月共盈盈。

  南长街上灯火如昼,与迢迢河汉交相辉映。孩童提着兔儿灯嬉笑而过,广袖罗裙的姑娘挽着手夜游赏月,青衫书生摇着扇吟诗作对,白髯苍颜的老翁一身粗布短褐醉卧在酒肆的长凳上,未饮尽的花雕被邻桌高大的汉子碰倒,洒了一地香。

  “世间三千繁华,此不过其中一抔,已教人流连。”白衣道长将拂尘搭上臂弯,笑吟吟对身侧人道:“子琛作何感想?”

  黑衣道人只一点头,引他避开迎面而来的人流,低声道:“广寒君……”

  “这般生疏作甚。”白衣道长打断他,眨眼笑道:“既在凡间,以俗名称我便是。”

  “如此……不合规矩。”

  “有何不合规矩?”他理直气壮,“我说的便是规矩。”

  宋岚叹了口气,无奈道:“晓星尘……”

  “不对。”

  “……晓道长?”

  “还不对。”

  宋岚面色似乎僵了些许,半晌终于败下阵来,动了动嘴唇,艰难道:“……星尘。”

  他听着那清冷低沉的音调唤出熟悉的字眼,在心中激起一圈圈涟漪,久久难平。

  “我在。”

 

 

 

『你衣上有胭脂色一地牡丹

相拥时出落得折皱一团

不免又心迷神乱

放手把衣尘轻掸

恍然一笑意兴阑珊』

 

  人间的四时流转海枯石烂,于遥遥广寒之上也不过是一株月桂的花开叶落。

  宋岚站在树下,远远眺着层云之下的山峦川流。身后忽传来一阵哒哒脚步声,听着似有些急迫。他回过身,果见阿箐正一路小跑过来。

  “何事?”

  “你可知广寒君去了何处?”阿箐好不容易平了气息,跺着脚嗔道,“这都过了子时了,他还不回来。要是让别的神官知道,还不得说三道四。”

  宋岚微一怔,方忆起今夜是满月之时,而向来要携上他的广寒君这回却孤身一人去了。

  他忽觉些许茫然,如同遗失了某物一般。

  “我去寻他。”

  凡间依旧一番热闹景象,他却失了欣赏的兴味。寻过数处仍不见人,宋岚于檐下静立半晌,转身往了偏郊去。

  山林深处岚霭缭绕,泠泉细淌。宋岚按着记忆行至半山,便见一亭掩于葱茏树木之中。亭上匾额题字早已剥落,仅剩斑斑朽木。

  亭中石桌上放着两坛酒,是上好的桂花酿。晓星尘笼了衣袖靠着亭柱,半闭着眼,两颊薄红,俨然一副醉态。

  宋岚无声微叹,拉过晓星尘的手搭在自己肩上,一手环过对方的腰,另一手去抄他膝弯欲将他抱起。

  分明从前从未做出这般举动,却是如此熟稔自然。

  只是他方俯下身,晓星尘便睁开了眼,揽着宋岚肩的手忽一收紧,拉得宋岚一晃,不明所以抬头去看。

  下一刻,他便猝然睁大了眼。

  唇上的触感微凉柔软,携着桂花酿的醇香。他本为月桂所化,周身萦有桂香,此刻却觉馥郁盈息,沉沦其中。

  月满山林。

 

 

 

『你眼底有秋水一泓最清湛

任谁凝神再望也望不穿

熨烫过五官百感

越饮就越生痴贪

刹那竟可同悲同欢』

 

  “子琛。”

  摘星亭外初雪方霁,数朵红梅凌寒梢头绽英吐芳,为这满山银装添了几分灵动。

  亭中人罩一身雪白狐裘,指尖捻起一颗白子,落于棋盘某处。手边小炉烹茶正沸,袅袅轻烟缕缕而上。

  “子琛,”他又笑着轻轻唤了一声,伸手在友人面前晃了晃,“该你下了。”

  对面的人这才回了神,对着棋局思索片刻,拾起一枚黑子落下。

  弈棋过半,黑白二子势均力敌,难分伯仲。恰时新雪煮的清茗已逸着香,索性置下一方残局,对坐而饮。

  “山中岁月长。虽说清冷,若能得一人终老,也不枉尘世一遭。”他捧着茶盏浅啜一口,望向对方的眼眸清亮,“子琛以为如何?”

  “若是你便甚好。”

  他一怔,随即掩嘴笑了起来,险些跌了手中杯盏。直到对面的黑衣道人面上几乎现出些窘迫意,他才止了笑,语调缓慢而郑重:

  “与子同心。”

  亭外风过,卷起一地琼雪纷扬。他伸手接住一片雪花,任其于掌心融作水珠。拂去衣上落白,他重新执起茶盏,笑道: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

  对方面上便也现出几分释然悦意,举杯饮尽这一盏风雪。

  “不早了,你该启程回观了。我送你下山。”

  他站在路旁,眼见着那人翻身上马而去,雪地上留下一行深深浅浅的蹄印。

  而那道回望的目光,终究隔断于重重青山之后。

 

 

 

『当风流始然 到最终

也不免肝肠寸断

不如就在当时最后转身回看

用尽所有深情款款

极尽虔诚极尽温软

亦真亦假都宛如梦幻』

 

  “……虽蒙奸徒欺瞒伤及无辜,念其行善除恶之功,特赦其罪,赐广寒之号,掌月之阴晴,位同诸仙。”

  听得玉阶上一阵极轻的足音,灵药宫前的白兔长耳抖了抖,便幻作少女模样,匆匆迎了上去。

  “广寒君这是又去凡间了?”

  白衣仙人轻轻点头,嘱了几句便踏入了殿内。她得了几味珍贵药材,于是也听话地捣药去。

  她并不明白广寒君为何唤她为阿箐,也不明白他为何难舍尘世百般,更不明白他坐于高楼上眺着人间时,为何眼底总有抹不去的恸意。

  后来某一日,她见广寒君回来,怀中小心翼翼护着一个锦囊,面上欣喜之色难掩。不久之后,她便见一株月桂栽于殿外,而广寒君常徘徊树下,那双眼里清明又复。

  她总觉这一切扑朔迷离,直至某日天帝到访,她才在殿门外听到二人对话。

  “此人以凶尸之躯流落凡间,魂魄残损,便是温养完全得塑仙身,恐也前尘尽忘。耗费如此心力,当真值得?”

  沉默良久,广寒君开口道:“若不是他,我现在不过是锁灵囊中的一缕残魂,永不得再见天日。故人恩泽,自当相报。至于前尘往事……若是忘却能令他解脱,我便也宽心。”

  “千秋万载,归期何知?”

  “不过一个等字而已。”广寒君淡淡笑了,“他为我长留世间枯守年岁,我候他一回又何妨?”

  她不由看向那棵月桂,只见一树枝叶婆娑。

 

 

 

『这未竟故事 本应该

左右与风月无关

却趁睡梦之中天光次第黯淡

轻轻将谁眉尖舒展

跋涉不过迢迢银汉

却不经意打湿我衣衫』

 

  再逢一轮月圆。

  宋岚踏入客栈房间时,晓星尘正临窗写字,见他进来慌张收起笔墨,险些打翻了砚台。

  心下叹了一声,宋岚走上前,取出帕子将晓星尘染了墨的指尖一点点擦干净。

  “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要瞒着我?”

  “没什么。”晓星尘干笑一声,挑开了话头,“子琛你带了什么回来?”

  宋岚将提回来的两坛酒放到他面前,揭开泥封,桂花的淡香糅合着酒香即刻飘散开来。

  “不可贪杯。”他看着晓星尘又惊又喜的模样出声提醒,殊不知自己唇边已带了笑意。

  许久未曾举杯对酌,二人秉烛而谈至深夜,坛中酒一滴不剩,方才生出几分倦怠。

  晓星尘已有几分醉意,半支着脑袋在打盹。稍顷,便有一双手搭在他额边,轻轻替他按揉着穴位。

  “不早了,休息吧。”

  被人抱上榻后晓星尘睁开了眼,看着宋岚在身边卧下,忽然道:“子琛。”

  “何事?”宋岚顿了顿,转头看他。

  自摘星亭一事后,旧忆潮涌重聚心头,然心结得解,前世种种便不过过眼云烟。只是之后二人再未有过亲昵之举,似是不敢捅破那层薄纸。

  “你不是想知道我方才写的什么吗?”晓星尘在他耳边呵了一口气笑道,“我现在告诉你。”

  天地为庐,草木为席;

  以山河聘,以云霞衣。

  日月作红烛,雨露作合卺;

  四海皆亲朋,九州皆客宾。

  宋岚听他念着,耳尖似乎红了些许。待晓星尘话音落下,他先点了点头,又摇头道:“还差两句。”

  “哪两句?”

  宋岚望进他的眼睛,缓缓道:

  “与浮生一人,共三世白首。”

  晓星尘闻言愣了半晌,终于回过神来,笑着拥住了他:“子琛啊——”

 

  金风玉露一相逢,便胜却,人间无数。

 

 

 

-完-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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