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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双道长】诗经九句

尝试用《诗经》来诠释两位道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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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诗三百，一言以蔽之，曰：思无邪。”

『青青子衿，悠悠我心。
——《诗经·国风·郑风·子衿》』

  夜凉如水，月笼云后。
  宋岚收剑入鞘，长挑身影立如苍松。即使方历一场恶战，他却是连发丝都未有丝毫凌乱。
  周围的世家子弟私语纷纷，或是惊讶，或是赞叹。宋岚从不着意于他人的评论，转身欲离去时，身后传来一个温润声音：
  “道友请留步。”
  宋岚回过身，一身长玉立、臂挽拂尘的年轻道人正朝他步来。晚风习习，那身白衣便随之轻扬飘逸。
  一如云开月明时那抹皎洁月色。
  “在下晓星尘。不知道友尊姓大名？”

『所谓伊人，在水一方。
——《诗经·国风·秦风·蒹葭》』

  山深林静。
  晓星尘循着潺潺水声而去。流水清澈，遇崎岖起伏便落成飞湍瀑流，砯崖转石如雷轰鸣。
  借溪水净了手，晓星尘望向对岸，忽地眼前一亮。
  “宋道长！”
  听见有人唤自己，宋岚身形微微一滞，转头看去。晓星尘足尖轻点，踏着溪石涉过水，落到他身旁。
  “数月前一别，不曾想会与宋道长在此相遇。”晓星尘笑道。
  “甚巧。”宋岚颔首，顿了顿又道，“晓星尘道长若是不介意，唤我子琛便可。”
  “既然如此，子琛亦唤我星尘便是。”

『岂曰无衣？与子同袍。
——《诗经·国风·秦风·无衣》』

  世人有言：霜华既出，拂雪当和。
  寒刃凛冽，剑锋微芒。数十只山妖围作一圈将相背而立的二人困于其中，然而如何来势汹汹也近不了二人身。
  “子琛！”
  宋岚会意，掌心复添一分灵力，拂雪剑芒大盛，震退了蜂拥而上的山妖。晓星尘在宋岚肩上一踩，借力跃起，霜华剑光一闪，斩下了为首的山妖的头颅。
  首领一死，山妖即刻溃不成军。二人追击数里，终将这为害一方的山妖斩尽杀绝。
  方将霜华收入剑鞘，晓星尘便觉一只手拿了帕子轻轻替他拭去额上的汗。还未来得及道谢，宋岚便摇了摇头。
  “你我之间，不必言谢。”

『我心匪石，不可转也。
——《诗经·国风·邶风·柏舟》』

  “莫要再喝了。”宋岚按住晓星尘手腕。
  “只是小酌几杯而已。”晓星尘挣脱他的手，见宋岚皱着眉，笑道：“放心，我不是借酒浇愁之人。”
  宋岚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。金鳞台一事后，晓星尘这段时间颇为沉默，还喜上了饮酒，让他不能不担心。
  晓星尘晃了晃酒杯，带着几分醉意的眼有意无意看向宋岚，忽然道：“子琛，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开宗立派的事么？”
  宋岚点头。
  晓星尘饮尽杯中酒，目光灼灼，缓缓一字一顿道：“虽千万人，吾往矣。”
  宋岚凝视着他的眼，握住了晓星尘的手。
  “吾与君同。”

『知我者，谓我心忧；不知我者，谓我何求。
——《诗经·国风·王风·黍离》』

  已至望日。
  每当望日之夜，年龄较长的几位师兄便会在院中切磋剑艺，师姐在廊下给小师弟讲解经书，房内亮着的灯是师傅在誊抄古籍。
  而当晓星尘赶到时，偌大的白雪观只剩一片死寂，以及跪在院中满身血污的宋岚。
  “子琛！”
  晓星尘将宋岚背起，白衣立即染上了点点猩红。
  对，去找师傅……
  她会治好子琛的……一定会的……
  背上的人微微动了一下，喉间溢出嘶哑含糊的一声。
  “子琛？”
  “从此……不必再见。”

『汉之广矣，不可泳思。
——《诗经·国风·周南·汉广》』

  夏日的雨总是来得突然。
  晓星尘坐在窗边，静静听着雨打窗棂的声音。
  “道长，你在做什么呀？”
  “没什么。”
  阿箐看着他，难得没有再叽叽喳喳下去。
  道长似乎心情不大好。阿箐忽然想起，晓星尘昨夜提及他那位挚友时，也是这番落寞的神情。
  是在思念吧。
  他对道长来说一定非常重要，道长如果见到他一定会很开心。可是这天大地大，连道长都不知道他在哪，又怎么可能找到他？
  各怀心事的二人陷入了沉默，唯剩窗外雨声淅沥。

『式微，式微，胡不归？
——《诗经·国风·邶风·式微》』

  圆月清冷。
  河水穿城而过，盏盏河灯浮于水面。闪烁摇曳的烛光映着河面的波纹，像是盛了满天繁星于其中。
  一盏荷花灯被一只苍白的手托着，轻轻放入水中。水流缓缓，将灯渐渐带去，与千百只河灯一起漂向远方，没入沉沉夜色。
  宋岚伫立在岸边，静默无言。
  他已记不清是第几个中元，是第几次为那人放一盏河灯。
  年月更迭，他在世间行走了太久，那置于胸口的锁灵囊却依旧如初。
  不能归，还是……不愿归？
  无从知晓。

『既见君子，云胡不喜？
——《诗经·国风·郑风·风雨》』

  院中零星开了数朵红梅。
  一人正站在树旁。弟子三三两两说笑着，路过时都不由自主放低了声音，生怕扰了师尊。
  宋岚抬起手，轻轻抚着初生的柔嫩花瓣。
  道观重建，门派已立，少时的心愿终得以实现。只是……
  宋岚叹息一声。
  “星尘……红梅开了。”
  “我知。”
  宋岚浑身一震，猛地回过头。
  细雪纷纷，落在那人乌黑的发上。
  晓星尘望着宋岚笑了笑，一行泪水顺着脸庞滑落。
  “子琛，我回来了。”

『月出皎兮，佼人僚兮。
——《诗经·国风·陈风·月出》』

  又是一年中秋。
  弟子们得了二位师尊准许，欢欢喜喜下山游玩去了。宋岚则应了晓星尘之邀，一同登高赏月。
  “若是年年都能平安如此便好了。”晓星尘望着山下城中万家灯火，不由感叹。
  “以后都会如此。”宋岚道。
  明月当空，清辉满地。
  “子琛观今夜月色何如？”
  “甚佳。”
  一与苍穹，一与山川，一与世人。
  “那余下七分呢？”晓星尘听宋岚如是说，莞尔笑问道。
   宋岚执了他的手，十指相扣。
  “为汝所有。”

-完-